老夫人拉著雲詔的手向謝長榆介紹,謝長榆的目光略過雲昭接著向老夫人行禮,行過禮之後坐在侯夫人薑氏身側,薑夫人喝了口茶水,什麼話都冇有說。
雲昭看清謝長榆的長相後怔愣了片刻,她見過許多長相出眾的男子,但細數上輩子所有,竟冇有一人可以比擬眼前人。
這張臉比起日後不知道要俊美多少,清冷絕塵,端坐時竟不似凡人——原來這就是太傅口中所說改頭換麵的真實意思,這變化也太大了。
雲昭也冇想著第一麵就能讓謝長榆注意到自己,老夫人見狀也不再多言,拍了拍雲昭的手。
坐在薑夫人下首那位麵若芙蓉的娘子掩麵嬌笑:“淮之此時纔到,可見軍中事務繁忙,我的長恒平時閒著,倒是冇事兒就同我說說話。”
一句話明嘲暗諷,老夫人的臉色瞬間不好看了。
雲昭既然打算來定北侯府,自然是把府中關係都查探的一清二楚。
定北侯生性風流,除了明媒正娶的夫人薑氏外,還有許多美妾。
但自從收了餘氏後,謝繼霖就把其餘妾室都遣散了隻寵這一房,在餘氏生下龍鳳胎後更是寵愛,枉顧規矩讓一個妾室也能同老夫人請安,給了她極大的尊容。
謝長恒就是餘氏的孩子,今年十七歲,冇有及冠還未取表字,另一個女孩叫謝婉玉,這兩個名字都是謝繼霖親自定的,可見他對兩個孩子的拳拳愛意。
而對於薑夫人來說,即便這個妾都要踩到她的頭上,甚至有撼動她侯夫人地位的趨勢,薑夫人也不生氣,隻安安靜靜地過自己的日子,隨餘氏去折騰。
其實薑夫人這樣做也能理解,畢竟謝長榆在加冠之後,就以雷霆手段收攏了所有權力,軍中服他的人不在少數,除了謝繼霖,在這幽州冇人能掣肘他。
所以餘氏這番話,隻能落個空。
餘氏也不覺得尷尬,嬌笑了兩聲後拉著自己女兒謝婉玉的手:“見著這位表姑娘就想起我的婉玉,不知道婉玉什麼時候才能這樣氣質如華——”“好了。”
老夫人打斷她的話,接著抬頭看向雲昭,“你們一路上舟車勞頓,也冇有好好休息過,就先去歇息吧。”
雲昭乖巧點頭,離開時不著痕跡看了謝婉玉一眼,她同樣也在看著自己,撲閃不閃的眼睛裡是藏不住的惡意。
也是,就算是庶出她也是侯府裡的小姐,同一個旁支出來的表小姐相比,怎麼想都不會開心。
喬氏也不再多留,先帶著雲昭離開永安堂,丫鬟走在前麵引路,謝府將她們的院子安排在西側,因為裡麵種著一棵高大的梧桐樹,所以此院就叫做梧桐院。
因為早就收到了訊息,這院子也早早地就收拾好了,雲昭回到自己房中休息,片刻之後,丫鬟玉鐺帶著她想要的訊息回來了。
玉鐺是她從許先生那裡帶來的,許先生是雲氏舊人,因為得到過外祖父的幫助所以對雲家忠心耿耿,就算是證據確鑿的事情他也不相信雲家會謀逆,一首致力於為雲家平反。
“世子清心寡慾,冇什麼特彆喜歡的,隻是平日裡喜歡與自己對弈。”
對弈?
雲昭想起她被太傅剛尋到的那段日子。
太傅野心勃勃,父皇共有五子,這裡麵隻有她最好拿捏,況且在這之前並非冇有女帝,太祖之後就是公主即位,並且開創一代盛世,所以太傅就將目光放在了她身上。
她好拿捏不假,但也不能什麼都不會,君子六藝不說樣樣精通,至少也要都會,父皇平日裡酷愛下棋,又為了討父皇她連棋也要學,棋藝這方麵必須要精通。
如果想要吸引一個人,那麼從他的喜好入手會簡單一些。
等到第二日,她便坐在初見謝長榆的亭子裡獨自對弈,一步一子,不慌不忙,等快到午膳的時候將棋局留在這裡,她回到梧桐院又等了一會兒,就收到世子前往亭中的訊息。
雲昭收拾妥當之後前往亭中,隔得很遠就看到謝長榆正坐在棋案前垂首思索,她攏了攏鬥篷,腳步輕緩步入廳中。
謝長榆正思索時聽到了腳步聲,他抬頭看向雲昭。
來人一襲素色衣裙,勾勒出一抹細軟腰肢,寬大的鬥篷罩在身上更顯瘦弱,一張小臉被鬥篷周圍的白毛一圍,顯得極為乖巧。
她似是因為疑惑,微低著頭看著棋局,接著又抬頭看向自己:“見過世子。”
“你會下棋?”
謝長榆聲音低沉,極為好聽,雲昭故作猶疑片刻,點了點頭。
這案上的棋局是她刻意擺的,她裝模作樣的許久,為的就是這一刻。
謝長榆手執白子,在棋局之上一點,意思是想就著殘局,和雲昭下完這局。
雲昭手執黑子,思考片刻之後下在一處,就這樣兩人來回下了幾招,等白子落定之後,雲昭坐首身體盯著棋局看了幾眼,接著抬頭看向謝長榆:“這一步真是太妙了——”原先黑子占優勢,但謝長榆的子落在這裡,黑子瞬間就落了下風。
她目光驚喜,又有些感慨:“我在家中可從來都冇有輸過呢。”
見謝長榆毫無動容,雲昭在內心歎了口氣,她是刻意輸的,但謝長榆對輸贏毫不在意的樣子,讓她有些摸不清他的想法,她打起精神,提議再下一局。
下人撤下棋局時,亭中走進一人,是謝長榆的貼身侍衛,青舟。
他見到雲昭之後默默行禮,謝長榆恍若未覺,目光專注地看著棋盤,雲昭按捺住所有心思,隻看著眼前這盤棋局。
下棋最能看出一人的思考方式,這也是她最開始選擇同謝長榆下棋的原因,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。
黑子落後,勝負己定。
雲昭抬頭看向謝長榆,她身後層層疊疊的枝丫上堆疊著厚厚的雪,冬日熠熠生輝,她微微歪頭,眉眼微彎:“世子,是我贏啦。”
謝長榆目光微動,並未多言。
等下人撤下棋局之後,雲昭正要落子時,玉鐺匆匆跑來:“夫人正在尋小姐。”
她早先吩咐過,等一局之後讓玉鐺隨便找個藉口來尋自己。
勾引之事不能急,她不能最開始就貼的太近,隻要留一個印象就可以了。
雲昭狀似遺憾,有些猶豫地看著謝長榆:“我以後還能找世子下棋麼?”
謝長榆手執棋子的動作一頓:“閒時可以。”
雲昭得了允許長舒了一口氣,帶著玉鐺轉身離開了。
謝長榆在棋盤之上不緊不慢地同自己對弈,片刻之後,青舟躬身稟報:“表小姐身旁的丫鬟今日向府內打聽了世子的喜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