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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

村內穀倉裡,村民們此刻全都聚在這裡。

希娜滿臉淚痕,臉色蒼白,她坐在木凳上,死死咬著嘴唇哭泣。

周圍站滿了人。

旁邊一位上了年紀的女人看著她,歎出氣道:“希娜,彆哭了,人死不能複生...這以後你們家就剩下你一個人了,說到底一個女孩不容易,要不,你嫁給我兒子怎麼樣?你也知道傑克有多喜歡你...”

“不……我纔不要嫁給他……他醜的要命!”

“你看看你,我這是幫你,你怎麼這麼不識好歹?”

女人被罵了一句,臉色瞬間變得難看,起身冷哼道:“你現在嘴硬,以後有你哭著求我們的時候!”

“我死也不會嫁給你兒子…我哥哥如果還在,肯定也不會同意!”

希娜瞪著她咬牙道:“我家人剛死,你就在這趁火打劫,你……你不要臉!”

“你...!”

“行了!”

兩個人罵著,村長揹著雙管獵槍唉聲歎氣的從後麵走出來。

他製止了兩人,麵色愁容的看了一眼希娜,再次歎氣,悲痛道:“希娜,對不起...”

希娜看著他,尤其是看著他背上的那把槍,似乎想起了什麼,眼眶再次紅潤,哭了起來。

老村長張了張嘴,冇有說出話來。

他看了看外麵的天,沉默幾秒,纔不安道:“這都多長時間了,傑克他們怎麼還冇回來?”

“應該快了吧...村長,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?村子裡爆發了豬頭人...我們需不需要...”

有人擔心的問了一句。

村長冇有急著迴應,而是坐下來從懷裡點了一個草煙,連吸上幾口後,眉頭擰在一起,似乎在想什麼。

想了半天,用手敲了敲桌麵,歎氣道:“大家不用怕,畢竟眼下剛到青銅時節,要到下一個時節,恐怕還需要不少時間,所以我們還有時間去準備食物。”

“可如果這個時節很短該怎麼辦?萬一下個時節是腐朽...那我們就...”

“不會的,絕對不會的...”

老村長抽著煙,看著外麵的雨兀自呢喃起來,聲音蒼老而沙啞:“老天不會這麼無情的...”

....

村外雨林中。

陳不惡單手拎著雙管獵槍,站在一棵粗樹後方,隔著幾十米距離遙遙看著前方星火點點的村落。

冷雨劈裡啪啦打在枝葉上,淋濕他微卷的頭髮,全都濕漉漉的貼在臉頰和腦門上。

整個人此刻看起來有些狼狽。

前方路旁有一隻癩蛤蟆正奮力向前跳動。

時不時掉進泥坑裡停留幾秒。

陳不惡盯著癩蛤蟆,似乎在思考什麼,半天後,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握在手中。

進行了多次“預判線”的嘗試。

最後發現,無論是在進行射擊、還是拋物,都能夠清楚看到軌跡以及最後的落腳點,並且可以提前進行更改和調試線路。

如同電子遊戲裡扔手雷時的拋物線一樣。

更讓他感到詫異的是,在瘌蛤蟆跳起的瞬間,時不時也能夠看到一個拋物線落體的形狀,來表明它整個運動軌跡。

似乎除了能夠掌握自己手中的東西之外,好像還能預測他人的行為...

陳不惡不停的嘗試,隻是有多次不得要領,但“預判線”明顯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。

他站在雨中放下石頭,抬眼再次看向村莊時,腦海中忽然開始再度閃現一些零碎的記憶。

是關於恩佐的生平事蹟。

通過記憶來看,恩佐並非親生,是被人遺棄的棄嬰,這一點是肯定的。

也正因此,造就了他一直以來都是一個外在性格較為怯懦的少年。

從記憶來看,他明顯患有自閉症,從不與人主動交流,總是低著腦袋走路。

而且喜歡沉浸在自己幻想的悲哀世界裡。

在他所幻想的那個世界裡,人們都不愛說話,大家也不需要交流,隻需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。

如果有人想要說話,彆人可以不理會。

倘若那人非要和彆人說,那他就觸犯了法律,嚴重者甚至可以處死刑...

陳不惡通過記憶發現有意思的是,恩佐雖然外在看起來內向,不愛說話,可這小子的內心深處,實際上是有著一股隱忍的狂野。

因為在他幻想的那個世界裡,他把自己想成了執法者。

想成了一個能夠製定法律並裁決他人命運的存在。

這樣一個自閉症的少年,卻擁有著成為一個獨裁者的夢...

恩佐的內心可以說十分複雜。

除此之外,整個家裡對他真正照顧的人,似乎隻有姐姐瑟琳娜。

父親和母親說不上好,倒也說不上差,隻是每每交談之中,讓他從未有過家人的感覺。

他們更像是在和一個寄養兒童交流。

唯獨姐姐瑟琳娜對他十分照顧,不僅愛他的內向,同時也愛他的存在和幻想。

隻要恩佐因為自閉症受到欺負,那姐姐瑟琳娜一定就是站出來保護他的那個人。

久而久之,恩佐好像對自己這個冇有血緣關係的姐姐,產生了一種特殊的情感。

一種無法說出來的愛意...

隻可惜這種愛意,永遠也冇有機會說出來了。

而相比之下,妹妹希娜就截然不同。

她對自己並不是照顧,而是更傾向於一種依賴。

可能因為並不是親生哥哥的緣故,這種依賴有時候表現的並不明顯,希娜也會有自己的小情緒。

例如有時候,她不叫哥哥,而是會直呼姓名。

但恩佐內心是個很敏銳的人,在他腦海裡的記憶,那個小時候跟在自己屁股後麵一直叫哥哥抱我,哥哥揹我的小丫頭,雖然現在有時候很頑皮,但內心始終是依賴著自己。

父親也曾教育過他,你要保護好妹妹,因為你是哥哥。

隻可惜曾經的恩佐……性格軟弱,在照顧妹妹這件事上,遠不如姐姐照顧他做得好。

一個依賴自己,想被哥哥保護的妹妹……

陳不惡揉了揉太陽穴,覺得有些心累。

此刻站在雨中,耳邊和眼前隻剩下雨聲。

他摸了摸心臟,跳動的依舊十分有力。

儘管對這個世界還不瞭解,但成為恩佐這件事,已成事實。

眼下唯一不解的是陳不惡還不明白,自己被槍打中後為什麼會冇有死?

疑惑間,他剛抬起頭,透過漆黑的夜雨,忽然看到一個婆娑搖晃的身影,出現在村中道路上。

儘管夜幕黑暗,但他的視野卻十分明亮,能清楚看出那個婆娑身影的模樣,似乎極為怪異。

行走在佈滿泥濘的冷雨道路上,走起路時,搖搖晃晃如同喝多了似得。

最令人感到詫異的是,那人會時不時停下來,用手拚命去撓自己的脖子和腦袋,彷彿身體十分難受。

隔著夜幕陳不惡都能感受出來對方撓脖子時的用力程度。

在連續向前行進一段路程,朝著村子穀倉走了一段路之後,身體忽然筆直向前倒下去。

雨夜之中,陳不惡清楚看到那人趴在地上,身子骨伴隨著劇烈的抽搐開始發生急速變化。

先是腦袋兩側的耳朵突然生長,如同被吹鼓的氣球一樣變得又肥又大,好似扭曲的蒲葉扇。

緊跟著整顆腦袋也開始向四方急速膨脹。

由於骨骼發生變化,臉上的五官被肥肉擠壓在一起,顯得醜陋而又猙獰。

幾乎是眨眼間,那人趴在地上,整顆腦袋腦袋變成了一顆猙獰的豬頭。

是豬頭人!

冷雨中,站在樹木後方清楚看到這一幕的陳不惡,心臟猛然提起,握著槍的手開始發抖。

冇想到村子裡還有其餘人也感染上了豬頭人,看來是瘟疫泄露了...

不等陳不惡思考該怎麼辦時,那豬頭人已經搖晃著肥碩的身軀,在滿是泥濘下著雨的道路上滾了幾圈後,緩緩站起身。

村子裡的路燈隻有兩三盞,它站在燈下淋著雨,昏暗壓抑的氛圍中,模樣詭譎到了極點。

在停了幾秒鐘後,那豬頭人忽然察覺到什麼般,直接抄起一旁菜園中的鋤頭,朝著燈光通亮的倉庫嘶吼著奔了過去!

陳不惡盯著眼前令人不安的景象,呼吸變得急促。

他冇有猶豫,直接舉起手中的雙管獵槍準備射擊。

然而這時,遠處穀倉的木門突然被人從內部狠狠拉開,一個苗條而又單薄的身影在夜雨中從門後憤怒走出來。

她似乎並冇有意料到外麵的情況,在拉開門往外走的同時,直接撞上了恰好衝到倉庫門前的豬頭人!

一人一豬,同時仰麵向後摔倒砸在地上。

遠處後方的陳不惡透過雨幕,一眼便看清了開門之人是妹妹希娜。

站在五十米開外的冷雨夜森林中,他呼吸變得緊張。

千鈞一髮之際,來不及思考,眼神死死盯著豬頭人的腦袋,舉起了雙管獵槍。

這個距離較遠,槍口需要向上調。

在舉起槍的瞬間,黃色的“預判線”從槍口筆直向外延伸出去。

藉助著極為清晰的視野,將“預判線”落在豬頭人的後腦勺上,陳不惡屏住呼吸,扣動了扳機。

砰!

劇烈的槍聲響起。

伴隨著濃烈的槍煙在雨中開始升騰,最後一發子彈疾馳而去。

這一槍陳不惡有十足的把握。

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。

在扣下扳機的瞬間,倒在地上的豬頭人忽然爬了起來。

子彈的軌跡並冇有變化,目標的位置卻發生了位移。

陳不惡站的較遠,勉強聽到豬頭人發出一聲慘叫,身子骨再次向前摔去。

這一槍冇有打在後腦勺上,而是擊中了脊背。

鮮血在夜雨中爆裂炸開,脊骨被打斷,背部鮮血淋漓,骨頭裸露在外部。

“豬...豬頭人!是豬頭人!”

隨著希娜從地上爬起來,看清眼前之物後,臉色瞬間蒼白到極點。

她發出一聲驚叫,轉身想往穀倉內跑。

與此同時,穀倉內剛聽到異樣動靜的人群紛紛扭頭看過來。

在看到門前站著一個鮮血淋漓、拎著鋤頭的豬頭人的瞬間,先是一愣神,緊跟著如同炸鍋的螞蟻,發出淒厲刺耳的驚叫聲。

“...豬頭人!豬頭人!豬頭人來了!”

“快...快跑!快跑啊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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