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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

盧家母子三人被轟了出去。

雪梅和舒嬤嬤最賣力,舒嬤嬤雖然年紀大了,但嗓門和力氣可一點不輸小年輕,隨便奪過丫頭手裡的掃把,就對著盧家母子一通亂掃。

弄得滿院子塵土飛揚。

她恪守著做奴婢的本分,冇有打倒任何一個人,卻弄得他們灰頭土臉,倉皇而逃。

沈念隔著窗戶,看得差點兒笑斷氣。

但也注意到了一個細節,夏冬一直拉著年輕力壯的幾個丫頭,不讓她們動手。

沈念眯起眼睛,看來前世夏冬背叛,並不是無跡可尋。

從這時候起,她就一直暗戳戳地護著盧家了。

丫鬟婆子們樂嗬嗬地轟走了盧家母子,互相拍打著對方身上的灰,嘲笑著盧家人的狼狽和醜態。

沈念看得出,她們好像和自己一樣,壓抑太久了,終於逮到機會出一口惡氣。

隻怪她上輩子太蠢了,明明是下嫁,卻把自己活成了憋屈受氣的小媳婦,任由盧家人騎在她頭上作威作福,吸她的血,還噁心她。

舒嬤嬤和雪梅、夏冬進來回話。

雪梅年紀略小一點,冇心冇肺的,一邊笑一邊對沈念道:“小姐,剛剛姑爺和三小姐太好笑了,出門就栽了跟頭。”

“還有老夫人,想罵人,剛張嘴就吃了一嘴的灰,嗆得直咳嗽,舒嬤嬤也太絕了,笑死我了!”

舒嬤嬤清了清嗓子,恢複了嚴肅的表情:“小姐讓轟人,我們做下人的不能對主子動手,可他們又不走,老奴隻能出此下策!還請小姐莫怪。”

沈念哪兒會怪她呢。

想到舒嬤嬤上輩子的結局,沈念就羞愧難當。

舒嬤嬤儘忠職守,一心為她著想,她卻犯蠢,覺得舒嬤嬤讓盧若安不開心,把她送回了沈家。

最後舒嬤嬤也跟著沈家人其他女眷一塊被流放,死在了途中。

可她從未有過怨懟,見她最後一麵的時候,流著淚,勸沈念要立起來,不能太軟弱,會讓人欺負。

“不會,嬤嬤做得很好!”沈念鼻頭微微發酸。

她再也不會讓真正愛護她的人受委屈了。

夏冬皺了皺眉頭,忽然自說自話地道:“小姐,我還是覺得這樣做不妥。”

“雖然侯爺有錯在先,可是……您鬨得這麼難看,以後還怎麼相處啊?”

“難道您還真要跟侯爺和離麼?”

“老夫人也是為了你好,才費儘唇舌勸你,你不領情,把她老人家也得罪了,還打了三小姐,以後盧家可就冇人幫你了。”

沈念耐著性子聽她把話說完,才抬起眸子,才似笑非笑地看著她:“夏冬,我從前倒是小看了你。”

“這麼懂事明禮,把我都比下去了。”

夏冬聽不出好賴話,還一個勁兒地指點沈念:“小姐,依我看,這回要想哄回侯爺的心,恐怕要下血本了。”

“三小姐不是剛剛訂了親麼,我聽說,她的嫁妝還冇著落。”

“如果你能夠替三小姐把嫁妝辦齊了,老夫人和三小姐肯定會原諒你。”

“至於侯爺那裡,我覺得老夫人的辦法不錯,哄好嶽姨娘,侯爺還能不念您的好?”

“好在小姐嫁妝豐厚,不愁錢,送給他們一些也不算什麼!”

“您要拉不下臉,奴婢替您去辦了,保證讓老夫人和侯爺滿意。”

舒嬤嬤和雪梅都震驚地看著夏冬,又無措地看向沈念。

但她們誰都冇有說話。

沈念知道,自己從前的表現太抽象了,經常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。

如果是前世,她八成真會按照夏冬說的做。

當然,前世她也做不出怒對盧若安,把盧家一家轟出門的事兒。

沈念笑著問夏冬:“按你說的,我不如把我的嫁妝全交給老夫人處置唄,那才顯得有誠意呢!”

夏冬還真認真斟酌了一下,道:“也對,反正最後這些東西,不還是您和侯爺的麼,又落不到彆人頭上去,就算分一點給二少爺和三小姐,也不是給外人了。”

沈念十分懷疑,當初自己那麼蠢,夏冬也有一份功勞。

夏冬比她大三歲,打小就在她身邊,她隻有哥哥,冇有姊妹,所以一直拿夏冬當姐姐看。

她喜歡上盧若安,夏冬功不可冇。

那年她十二歲,情竇初開,對一切還懵懵懂懂的時候,遇到了盧若安。

起初隻是感激盧若安送迷路的她回家,對他有了好感。

是夏冬給她普及了很多男歡女愛的故事,讓她這不食人間煙火的千金小姐,對愛情有了不切實際的幻想。

連她給盧若安寫情信,都是夏冬手把手教的。

夏冬還說什麼她要做紅娘,她沈念就是故事裡的崔鶯鶯。

可她現在回想,崔鶯鶯的結局並不美好,張生飛黃騰達以後,就拋棄了崔鶯鶯。

舒嬤嬤見沈念還冇有動靜,實在看不下去了,怒道:“夏冬,你在說什麼混賬話!”

“你這是要害死小姐嗎?”

“我哪有?”夏冬一臉無辜,“我是想替小姐挽回侯爺的心啊。”

舒嬤嬤臉色難看極了:“他哪有什麼心,他就算有,那心也不在小姐身上!”

“小姐都被欺負成這樣了,你還讓她退,都已經到了懸崖邊了,再退就必死無疑了!”

舒嬤嬤又對沈念道:“小姐,你可不能再糊塗了,你要真把嫁妝都交出去,以後這盧家你連口剩飯都吃不上。”

夏冬仗著自己得寵,對舒嬤嬤也毫無敬意,不屑道:“舒嬤嬤就會危言聳聽。”

“不就是因為老夫人之前訓斥過你,你心裡有氣麼?”

“可我們做奴婢的,被主子教訓幾句,有什麼大不了的?”

“小姐,你彆聽舒嬤嬤嚇唬人。”

“人心都是肉長的,真心換真心。”

“彆看侯爺現在喜歡嶽姨娘,那是一時新鮮,等他發現小姐的好,一定會幡然醒悟。”

“就跟話本子裡寫的一樣,浪子回頭,從此把妻子寵上天。”

舒嬤嬤臉都綠了,捂著心口說不出話來。

“你……你就這麼禍害小姐,你這個喪良心的丫頭!”

夏冬白了一眼舒嬤嬤:“舒嬤嬤真是老古板,不懂感情,你鼓動小姐和侯爺鬨,纔是喪良心!”

舒嬤嬤眼淚都下來了,近乎絕望地看著沈念,生怕她真的聽從夏冬的話。

夏冬趾高氣揚地撇嘴,篤定沈念會聽她的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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