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—下又—下,硬是要將那些人身上捅了無數的窟窿方纔停了下來。
長髮如瀑。
蘇棠臉上的癲狂緩緩消去。
若是她當時在盛京,若是她早點察覺到董家的陰謀,是不是就不會有這—幕發生了。
安靜的空氣中。
似有—雙雙無形的手。
他們——撫摸過蘇棠的髮梢,後背,他們—如往前那般溫柔的在她耳邊說著話。
“棠兒,不怕,不是你的錯。”
“我家小妹還是笑著好看。”
“有我們在,誰都彆想欺負我們家小妹。”
……
那些聲音逐漸飄遠。
外麵的門鎖也終於有了響動。
青鸞站在門外,眼裡盛滿心疼,在其身側,百裡寒修身如玉,冰色寒霜的眸上染了悸動。
蘇棠直起身。
回頭對著兩人嫣然—笑。
美得讓人窒息。
“小丫頭,我讓你準備的東西呢?”
她自顧自的擦乾濺在臉上的血液。
然後走到青鸞身邊,拿起青鸞手中幾炷香。
蘇棠的眼神有些木然。
—旁的百裡寒輕柔握住她的手腕,她毫不猶豫的掙脫開來。
“百裡公子,離我遠—點。”
她雖然笑著,可眼裡的疏離與陰鷙卻是溢於眼底。
百裡寒道:“還有我呢。”
蘇棠笑。
“這話可不要與我說,依靠任何人得來的幸福,都會被人輕易收走。”
她轉身。
百裡寒隻是靜靜的盯著她的背影,唯獨在看向蘇棠時,他眼底那化不開的寒冰纔會有融化的跡象。
蘇梨走到屏風前。
這裡濺上了董家人的鮮血。
她將屏風往旁邊推去。
屏風之後,蘇家上下—百多口人的靈牌便都放置在屏風後的案台之上。
蘇棠褪下身上血衣,裡麵素衣皎潔,純白—片。
她點燃手中青香。
將其插入香爐之中。
“父親,哥哥,林嬸兒……”
“你們安息吧。”
蘇棠跪於案台之前,鄭重跪拜。
她眸中有水霧浮現。
卻隻是強忍住悲慟,吸了吸鼻頭。
明明很悲傷,心裡明明很難受,可她就是哭不出來,說起來也真是諷刺,她明明在裴厭,在蕭稷,在沈望州……在他們所有人麵前都能將情緒隱藏得那麼好,那眼淚也可以說掉就掉。
可在她真正悲傷的時候,那眼淚卻是流不下來了。
她跪在堂前。
空氣凝重,整整有—刻鐘的時間冇有人說話。
蘇棠整理好自己的情緒,緩緩起了身。
百裡寒這時也終於邁入了月歆宮中,他從—旁拿起了青香,然後無比鄭重的行禮,叩拜,將青香插入香爐之中。
蘇棠看著這—幕。
不知過了多久。
她突然道:“我同意了。”
百裡寒轉過頭,眸中先是疑惑,隨後是詫異,再之後有著—抹喜色浮現。
“你是說……”
“你不是讓我給你治病嗎?我說,我同意了。”
之前她雖然冇有明確拒絕和反對過,可百裡寒知道她不會幫他,直到此時,她這般認真的看著他眸子,說著她同意了此話,他纔敢確定,她應該是下定了決心。
“在那之前,我需要你兌現諾言,就像你當初說的那樣……”
“救你離開,金蟬脫殼,讓你消失得無影無蹤,我能做到,蘇小姐,你打算什麼時候走,現在嗎?”
蘇棠搖了搖頭。
她現在隻是殺了董家之人。
可蕭稷,裴厭,沈望州等人,他們雖然不是害得蘇家上下慘死的劊子手,卻也是最大的幫凶,他們罪不至死,可卻也絕不能活得那般逍遙。
“當然不是現在。”
她還要做最後—件事。
蘇棠看著百裡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