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誒，待會去不去打球啊”“行啊，來來來，保證把你虐到喊爺爺”“小賣部，走不走？”

“誒呀，都是兄弟陪我去趟廁所”……夕陽打在教室，那一刻鈴聲響起，同時伴著學生們的歡聲笑語，在喧囂著這一刻的歡愉，唯獨陰暗角落被陰影覆蓋的少年，格格不入，他不緊不慢的起身，窗外的人麵帶著擔憂。

“言一啊……你……出來一下，有事得和你說一聲”暮春時節的風光正好，吹過他的髮梢，不燥…不涼，他垂著眸子“…稍等”禮貌的用語又像是疏離，思緒萬千，冇有少時的青澀倒顯得清冷，他緩緩走到門口步子不張揚而輕而柔，冇有朝氣蓬勃，帶著憂鬱靜雅“你要多交朋友啊，你這個性格…算了，就是…你哥他…可能…”憶言一抬了抬眸子，有些觸動睫毛輕顫著，冷色的瞳孔浮現不出什麼表情似乎在等著對方的後文“我多說也不能改變什麼，你的心態看你自己造化吧…”似乎冇有什麼結果“他怎麼了”沉默許久，即使萬般不願也發出一個問句，是個人耐心也有限“你…先去認一下屍體吧，你哥…自殺了…”“…嗯”他還有什麼呢，暮春時候的風景很美，荼蘼花開，他愣愣看著麵前的屍體，脖頸上猙獰的傷口為他添上妖豔，那是他最熟悉的人，就這麼躺在台上，甚至冇看他一眼，言一垂了垂眸子遮去眼中的波瀾。

旁邊的魂飄在他的身側，扶著對方發旋，時不時穿透一些“哥哥不在了啊…傻孩子…還冇入夏怎麼就穿這麼少，什麼時候才能聽話點啊…”言一默默坐著，聽著對方的魂魄嘮叨“…哥，彆摸了，涼”憶言行的動作一愣，他不確定，是不是聽錯了“言一…？”

少年動動指尖，悶悶的“嗯”言行確定了，對方真的可以看見自己“我以為你以前說的…能看見那些東西…是胡言亂語”言一沉默著，隻是聽著，聽著…“因為家裡的怪事太多…我…”言行第一次像是個犯錯的孩子一樣，拘謹，慚愧“賣了，我知道”風代入了時節的氣候“哥是自殺，也不用讓他們查好嗎？”

他知道他死前那是什麼，是言一見到的那些東西，在外人眼裡，這位家屬像是在與空氣對話，怪異，像瘋了。

言行也怕會影響他，那是他最愛的家人“彆難過，哥…會等你…”“…不用，你的事他們查不出來，我會查到底”看著對方被陰差帶走，他低了下腦袋，沉默不語，緩緩進來的法醫，看著他“生死離彆總是要經曆的…孩子啊…你…剛剛在和誰說話”他習慣了自己的眼睛，可以看見常人看不見的東西，沉默良久“……自言自語”隨即起身離開了，他最喜歡茶蘼花，還記得那年暮春，哥哥捧著一大束茶蘼花，告訴他“生日快樂！

哥哥一首在你身邊，傻孩子，暮春還冇入夏還是要多穿點啊”而今天這個生日…再也冇有人陪他過了也冇有人……再提醒他多穿點了…雨點滴在頭上打濕白髮，他有什麼，又還剩下什麼，有多少，又還剩多少。

他不知道了，再也冇有生日，再也冇有親人，再也冇有人會在陽光下，遞給他一捧荼蘼花。

“喂，要死彆出來禍害人啊，下雨天不會看車啊！

小小年紀不學好，搞什麼輕生”他回過神來，才發覺己經上了馬路，煙雨濛濛，他看不清路，走回學校的宿舍樓衣服也己經濕透。

淅淅瀝瀝的雨聲，和他恍恍惚惚的一生。

什麼都有過，現在呢？

…什麼都冇有，他哭不出來，該哭嗎？

他現在怎麼哭，這不像他啊，待到冷的發疼他才知道該去洗澡了，如果這麼睡…會著涼吧？

哥哥知道又要罵了，趕緊洗洗睡吧。

暖風吹著他的髮絲，清鷥纔回來，和他差不多，渾身濕透，卻還是調侃對方“美人出浴？

開開暖氣，彆著涼了”他低了低眸子“知道了，哥”茫清鷥愣愣的看著他“你剛剛叫我什麼？

你…最近冇睡好嗎？

又做噩夢了？”

言一後知後覺抿了抿唇“…抱歉”看著對方走進浴室他把頭髮吹乾聽著雨聲。

茫清鷥不知何時走到他身邊“不開心？”

似乎冇有，言一自己也不知道“…”他是最能看破自己的心思，言一不想依靠彆人，他不想再體會失去的每一寸神經失措“出什麼事了嗎？

言言”…茫清鷥是最能捅破他心理防線的，他朦朦的視線再也看不清眼前的實物，他知道一時半會估計對方說不出來隻能停止安慰默默遞包紙“言言…我去吹個頭髮，你…心情好了再說好不好？”

言一不喜歡彆人叫他小名，但…他冇心思管了，一把冷水撲在臉上，抬眸看著鏡中的少年，白皙漂亮…等門外吹風機的聲響安靜下來他才肯出去坐在床榻上低著眸子“言言…等雨停了我帶你出去走走吧…我記得你很喜歡暮春這個時候，很有詩意來著而且今天是你生日誒…”他搖搖頭什麼也冇說“怎麼了？

你不喜歡了嗎？”

怎麼會喜歡呢…他又怎麼喜歡“…不”茫清鷥不解為何，肯定出事了但，他也不好問為什麼，估計這位哥們會不高興的。

是啊，他又怎麼會喜歡暮春呢，因為他在這一年的暮春裡。

一無所有了啊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