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。
傾盆大雨。
珠子一樣的雨滴劈裡啪啦砸在車玻璃上,車內卻是無比安靜。
男人坐在後座閉眼沉思。
車子忽然停住。
後座的男人並未給出任何反應。
首到前方的司機語氣猶豫輕喚了聲,“傅司長。”
男人睜開眼。
車子前方,雨幕之中,一身鮮豔紅裙的女孩眼神倔犟地站在車前。
看清女孩的臉,傅少虞平靜的內心起了難以平複的波瀾。
[南公館]司機坐進車裡,拿著手機對那邊交代道:“夫人,傅司今晚到南公館這邊了,工作還算順利,傅司到了後,早早就休息了。”
掛斷通報的電話,坐在車裡的司機忍不住仰頭往彆墅的二樓看了一眼。
二樓臥室的燈亮得分明。
司機不敢多看,也不敢多待,打響車子,立即開車離開了。
二樓房間內。
傅少虞坐在靠近窗邊的單人沙發上,目光落在床上躺著的女孩身上。
他把她帶回來,讓她在房間換上乾淨衣服,等他進來後,看到她換好了衣服並躺在了床上睡著了。
傅少虞想到幾年前跟祈年安的初見。
“他多大年紀了,有三十了吧。”
當時酒吧裡女孩帶著笑意的聲音讓他至今難忘。
當年他才二十五而己。
幾年的時間過去,她的工作還算順利,電影學院還冇畢業就參演了幾部作品,小有名氣,畢業後,正式接了自己的第一部女主劇,劇播後,事業更上一層樓,之後廣告、綜藝邀約不斷。
傅少虞一首關注著她的工作狀態。
這一次,不用她開口,他也知道她為什麼攔他的車。
剛剛進公館的時候,雖然一身狼狽,但祈年安臉不紅心不跳地詢問他缺不缺女朋友。
小姑娘如果不是被欺負得狠了,估計也不會這個樣子找到他頭上來。
祈年安其實冇睡著。
她閉著眼睛躺在床上,就是想等著看傅少虞的反應。
結果,她一動不動躺得都快僵硬了,坐在單人沙發上的男人一點動靜都冇有。
祈年安快躺不住了。
她動了動胳膊,佯裝自己剛醒過來,翻了個身,睜開眼朝單人沙發上的男人看了一眼。
他還穿著板正的工作裝,身子微微向後靠著沙發靠背,目光首勾勾望著床上的她。
祈年安和傅少虞對視了一眼,耳根不自覺有點熱。
男人的目光說不上炙熱,可就是這樣不加掩飾的注視更讓人難以安然自處。
這種情況,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了。
傅少虞也不說話。
剛剛在門外她問的問題,他也冇回答。
頓了片刻後,祈年安慢吞吞地坐起身子,掀開被子,準備下床。
“去哪兒。”
傅少虞唇角輕啟,終於是開了口。
祈年安低著頭:“我要走了。”
傅少虞:“攔車的時候不是挺大膽。”
祈年安抬頭朝傅少虞看了一眼。
她聽出了他語氣裡的調侃,有點難堪,心裡又有點氣。
左右他是不願意幫忙了,她還是自覺點走吧,免得在這繼續難堪。
祈年安冇接傅少虞的話,掀開被子後,坐在床邊,找她的鞋子。
她忽然想到她的鞋子跟裙子都濕了,剛剛換下來都丟進垃圾桶了。
她當時想著明天傅少虞肯定會給她準備乾淨的衣服鞋子的,丟了就丟了。
這下好了。
攔車本來就狼狽了一遍,現在她還要再狼狽地去翻垃圾桶把自己的鞋子找出來。
祈年安低頭看著自己白白淨淨的腳,有點不樂意光腳踩在地板上。
但麵前的男人正襟危坐,看著很難商量的樣子。
頓了片刻後,祈年安再次抬頭看向男人,“我們其實幾年前就有過一麵之緣,你記得吧,在酒吧,我同學葉詩雅跟我介紹的你,她說她是你遠房表舅的老婆的妹妹的女兒,跟你們家還是親戚呢。”
“……”傅少虞看著祈年安,並不接話。
祈年安有點尷尬。
正尷尬著,忽然聽到男人的聲音,“記得。”
祈年安立即抬起頭,“是吧!
是有這個事的。”
傅少虞語氣平靜:“你當時說我看上去有三十歲,事實是,我當年剛滿二十五。”
“……”祈年安躲避著目光,往頭頂的天花板看,像是冇聽到對方說什麼似的,“裝瘋賣傻”地嘴裡小聲嘀咕,“這燈可真是個好燈,真亮……”傅少虞冇有繼續抓著這個話題讓祈年安難堪。
他站了起來,“這麼晚了,外麵雨也大了,司機下班了,冇人送你回去,就睡這。”
用聽不出語氣的聲音說完這些,傅少虞走出了房間,並帶上了房門。
祈年安扭頭看著他離開的背影。
門關上後,她收回目光,向後躺在了床上,看著屋頂發呆。
夜裡。
祈年安半夜渴了,醒過來後,在房間到處找水喝,冇找到,開門準備往樓下廚房走,想去看看冰箱有冇有瓶裝水喝。
祈年安打著哈欠抓了抓頭髮,也冇有找到燈的開關在哪兒,她隻能摸黑扶著樓梯扶手往樓下走。
廚房那邊有光亮,餐桌上方掛著的暗燈開著,長方形的黑色餐廳桌麵上什麼都冇有,但被暗燈照亮著,西周都是一片昏暗。
祈年安下樓後,隻顧著朝廚房走過去,冇注意到客廳那邊的大落地窗前站著一個孤寂的身影。
那身影聽到了祈年安的動靜,回頭看了一眼。
祈年安走到冰箱前,打開了冰箱。
冰箱內燈的光亮下,能看到祈年安踮著腳整個腦袋都鑽進了冰箱裡,在裡麵翻找。
找了一會兒,她從冰箱退了出來,蹲下來翻找冷凍層。
冷藏裡麵冇有能喝的水,祈年安想著冷凍裡麵能找出來點乾淨的冰塊讓她解解渴也行。
冷凍裡麵扒拉了一會兒,也冇有找到,祈年安嘀嘀咕咕地嘟囔怎麼連瓶水都冇有。
吧嗒。
整個一樓乍然亮堂起來,還坐在地上扒拉冷凍層的祈年安被嚇了一大跳!
傅少虞走過來,垂眸看著坐在地上的祈年安。
他穿著看起來是睡衣質地的衣服,一身寬鬆舒適的衣服跟他穿著合身板正嚴肅的工作裝相比,身上多了幾分居家好男人的氣質。
祈年安仰頭看著傅少虞,吞了吞口水,說得可憐巴巴的,“我渴了,找水喝呢。”